在春天告别

第一章

沈念薇在整理亲子活动报名表时，突然手指一顿。

宋雨萱——父亲：顾景琛。

顾景琛，她结婚三年的丈夫，此刻正以另一个孩子父亲的身份，白纸黑字的出现在她面前。

手机相册里存着上周他们结婚纪念日的合照。

照片里的男人西装笔挺，眉目如刻，与报名表上粘贴的一寸照一模一样。

同名同姓或许可能，但连长相也分毫不差？

表格下方还附有联系电话。

沈念薇的手指悬在那个号码上方颤抖着，是顾景琛的私人号码，这个号码只留给最亲近的人。

“沈老师？您不舒服吗？”周扬询问道。

“我没事。”沈念薇强撑着站起来，却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可能有点低血糖。周扬，能帮我请半天假吗？”

“当然可以，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

沈念薇走出幼儿园大门，春风拂过她的脸颊，却带不走她浑身的寒意。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念薇？”顾景琛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低沉温柔如常，“这个时间打电话，有事？”

“你今天在公司吗？”她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嗯，下午要见重要客户。”他顿了顿，“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沈念薇咬住下唇。

结婚三年，顾景琛从不让她去公司，说怕影响她工作。现在想来，那些借口多么可笑。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晚上我早点回去，给你带东街那家提拉米苏？你上周说想吃的。”

挂断电话，沈念薇拦了辆出租车。

“去顾氏集团总部。”她说出这个顾景琛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却是第一次前往。

出租车在集团前停下。

沈念薇没有进去，而是在对面的咖啡厅坐下。

透过落地窗，她能清楚看到大厦正门。

下午三点，顾景琛出现了。

他穿着她亲手熨烫的那件深灰西装，步履匆匆地走向地下车库。

沈念薇立刻起身，又一辆出租车载着她跟上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

车没有开往任何商务区，而是驶向了城北的高档住宅区“云栖苑”。

沈念薇的心跳加速，这是她第一次跟踪丈夫。

顾景琛的车停在一栋别墅前。

他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指纹解锁了大门。

片刻后，一个穿米色针织裙的女人抱着个小女孩迎出来。

顾景琛自然地接过孩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沈念薇站在远处的梧桐树下，双腿发软。

那个约莫三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正开心地搂着顾景琛的脖子喊“爸爸”。

女人温柔地整理顾景琛的领带，动作熟稔。

春风忽然变得凛冽。

沈念薇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提出想要孩子时，顾景琛皱着眉说他们是丁克家庭，说孩子会破坏二人世界。

后来每次她提起，他都以事业上升期为由推脱。

原来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和她的孩子。

记忆不受控制地涌来。

她想起恋爱时顾景琛每天绕大半个城接她下班，想起他第一次带她回家时红着耳朵说“这是我女朋友”，想起他在婚礼上哽咽着承诺“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而现在，他抱着另一个女人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是沈念薇许久未见的轻松愉悦。

小女孩不知说了什么，逗得顾景琛大笑，那笑声刺痛她的耳膜。

“爸爸，下周幼儿园活动你一定要来哦。”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响亮。

“当然，爸爸答应你。”顾景琛捏了捏她的小脸，转头对女人说，“莉莉，我订了翡翠阁的位置，庆祝雨萱上次舞蹈比赛得奖。”

沈念薇倒退两步，撞上了身后的树干。

翡翠阁，上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顾景琛说临时有事取消了预订。

原来是为了庆祝这个孩子的舞蹈比赛？

她看着那一家三口走向车库，准备出门庆祝。

顾景琛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自然地搂住女人的腰，那画面和谐得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