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担心地看着我，用小爪子不断地摩挲我的手。
殷凰最后说的话，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
奶奶的事，只有四大长老、球悠悠、亡神和我知道。
如果有人玩了无间道，又是为什么呢?
亡神召四大长老开会，谈了什么不知道。
只知道散会时，一个个都沉默了。
我以为亡神会怀疑球悠悠，可他没有。
球悠悠是个孤魔，无欲无求、生性洒脱，又过得无依不附、不求上进，没人能利诱威逼他。
亡神不怀疑他，是因为他的出处。
如果说亡神是个千年的老灵魂，那球悠悠就是个魔界小白。
他原身是龙族最后的血脉，因龙族造反全族被灭，天帝留下了刚降世不久的最后一条龙，就是球悠悠。
可是他不愿独活，无心恩仇，龙族不能自毁仙灵，他就自己跳了生轮格，入了永不轮回的魔道。
他凭着至善的本性，成为魔道最独特的存在。
只以人类纯善的负面情绪为食，以绪养身，从不伤害人类。
可他不愿意提起曾为龙族的往事。
亡神说起球悠悠，觉得他懦弱，却又觉得他值得敬佩。
哪里有什么对错?有的就只是选择。
那是他的选择，他活得通透，通透得感觉不到他的痛苦，他不愿提起的痛苦。
剩下四大长老，四选一、四选几，还是四选四?是个难题。
人间已过数月，亡神给我和奶奶找了新的住处，周市一座古朴清幽的小院。
这次布置得舒适典雅，都是我喜欢的风格。
我和亡神商量后，把玉牌给了球悠悠，藏在他那最安全。
球悠悠还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他的过往，按他的理解，地府应该无人知晓。
亡神算得上通天彻地了，我区区半人，那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亡神为什么对天界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球悠悠表示，对我给予的信任非常傲娇，他觉得自己成功登顶，成为我最好的朋友，超越了亡神。
这条小笨龙，单纯得很。
救桃凰的办法交给亡神去找，我抓紧修炼和补学分。
奶奶逐渐恢复了听觉和语言功能，经常发生猫训人的事件，看得球悠悠欲罢不能。
人间日子快，球悠悠的人身也修得很好看了。
殷凰捣乱带来的病毒、天灾和人祸，供给了大量的负面情绪，球悠悠挑着吃，也吃得足足够够。
新的小院球悠悠畅行无阻，他常赖在我这不走，理由是在我身边不饿了，可以躺平。
奶奶很喜欢他的新样子，也不赶他。
凤丫，你看悠悠现在，长得多帅啊，比你爷爷当年，啧啧啧，你爷爷没法跟他比，他可比电视里那些明星帅多了猫奶奶一脸崇拜的样子，我实在难以安到她原来做人奶奶的脸上。
仔细打量一下球悠悠，跟亡神完全不一样的类型，浓眉大眼，眼神透着星光，唇红齿白，笑起来人畜无害。
还别说，真挺好看，刚想肯定一下奶奶的审美。
猫奶奶啃着小鱼干，吧唧着嘴: 我看你嫁他行，比那个阎王爷强。
我眼前黑了黑: 奶奶，您看好就自己上，我不介意叫他爷爷。
猫奶奶怒睁猫眼，扔不动扫把改扔小鱼干，我在一个个小鱼干的袭击下抱头乱窜: 自从您成了猫奶奶，是越来越不正经了啊。
你个疯丫头看我不揍扁你猫奶奶可爱地直起身，边跳边扔。
球悠悠被吵醒，擦了擦口水: 哎呦呦，怎么了怎么了?人猫大战啊?不对，哎呦呦，你也就是个半人了，咱们仨都不是人，哎呦呦。
他还不知道，他差点成了我的准爷爷。
二十岁眨眼就来了，我修够了学分，猫奶奶很满意，让球悠悠给我做好吃的，做得惨不忍睹。
我只好叫了外卖，却吃不下去。
母亲如今的样子时常在我眼前，我的生日是她的母难日，也是我父亲的催命日，高兴不起来。
虽然我知道天上的时间并没过去多久，可我着急救她，却毫无头绪。
亡神说今天回来，球悠悠陪着我一直等，等到奶奶睡下。
球悠悠拿出一道符，送给我。
哎呦呦，你不想过生日不要紧，这个符可厉害了，是现在最厉害的新晋天师画的，可以幻形三次，哎呦呦，你们凤凰幻不了形知道吧，正合你用，哎～呦～呦
他的哎呦呦我是越听越顺耳了，每一次都有配合语境的不同音调，他说起来总是喜感满满。
新晋天师?我有点好奇。
哎呦呦，人类多亏有这帮天师除魔卫道了，不过他们都喜欢我，我是不一样的人间好魔嘛，哎呦呦。
我将符纸打开，纸张顿时燃尽，化成一丝紫烟飞出，蜿蜒向下，变成一条紫色小蛇的样子，缠绕在我的脚腕，环飞了一圈消失不见，脚腕一阵暖流，闪了闪紫色的光芒。
球悠悠张了张嘴: 哎呦呦，怎么样，厉害吧。
好像想起了什么: 悠悠，你在哪找到的这个天师?
球悠悠挠挠头发: 哎呦呦，怎么说呢?其实是她找到了我，她就问我想不想送朋友一个好东西，我正想着给你送什么呢?哎呦呦。
你还能找到她吗?我几乎要确定了。
哎呦呦，能啊能啊，对了，她还没告诉我口诀，我得去找她，哎呦呦。球悠悠已经是个成年的模样，却还是小孩儿心性。
我跟你一起去。很想看看，当初那条紫色的蛇，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夜深，亡神来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我被允许上天庭交玉牌。
坏消息，桃凰按族规要入焚天炉。
我没听懂，我交玉牌的条件是换我母亲，合着让我交玉牌、我母亲赴死，抢劫带杀人，明明都是坏消息。
亡神不这么看: 按日期，你上天庭在先，焚天炉处刑在后，我们有机会争得生机。
机会多大?我要有把握。
亡神沉默了。
球悠悠难得严肃: 没机会。
亡神看着他: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球悠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亡神: 天庭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拿走，凰族摆明了是拐着弯，拿这丫头挡雷，你不会想不明白。
亡神点了点头: 这点我想到了，我只是没想通这玉牌到底因何这么重要。
球悠悠手一挥，玉牌现形在他手中: 其实这玉牌，我见过另一块儿，上面的字是焚。
有点意思，我忙追问: 另一块儿在哪?
球悠悠脸上难得出现了悲伤的表情: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龙族的玉牌，早就被天庭拿走，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我只知道因为它，可能会死很多人。
凰族敢跟天庭抢东西?我怎么不信呢。
亡神苦笑: 当然不敢，所以焚天炉处刑安排在你上天庭之后第二日，你再想想原因。
啊，懂了，这帮奸诈老鸟，是要我反天庭，为救我母亲，把玉牌主动送给凰族。
球悠悠一挑眉: 就算凰族拿到玉牌，天庭还是可以想办法要的，难道她们不怕跟龙族一个下场?
亡神皱眉: 这就是关键，凰族一定还有什么阴谋是我们没想到的，或者说，我们没把她们想得更大胆。
我急了: 别分析了，想办法让我见见我母亲，她一定知道的更多，不然也不会誓死留下玉牌。
球悠悠猛一拍脑门: 哎呦呦，我差点忘了，幻形符
对，你送我的幻形符我可以幻形潜入凰族。
亡神有点担心: 这东西在人间可维持一日, 去凰族时间最多一个时辰。
我不怕: 暴露了就打一架
亡神和球悠悠对视一眼，两人苦笑，化作一处支持。
为了安全，猫奶奶被我留在家中, 没有告诉她去向。
球悠悠带着我们来到了一栋独立的小房子，他也不敲门, 扯着嗓子开喊:
天师妹妹我亲爱的天师妹妹呦
亡神听到立刻远离他几米远，我懒得说他，上前敲了敲门。
门自动打开，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 小姑娘，等你好久啦
刚走进门，眼前一亮, 整屋紫色的装饰中间，从房梁正中倒挂着一个紫衣姑娘, 细长的双眼明亮媚人，长长的马尾上绑着蛇形的头饰。
我开心地笑了: 你这轮回不错嘛, 报上名来。
姑娘利落地翻身落地: 托你的福，在下有钱。
球悠悠翻了翻白眼: 哎呦呦, 都看出来你有钱了，她问你名字, 哎呦呦。
对方还了个白眼: 名字就叫有钱啊，不行吗?
这下好了, 我方集体又送了三个白眼给她。
……
在知道我的幻形符拥有的专属口诀之后，我方把集体白眼再送了一遍。
口诀是: 对有钱好，对有钱最好。
我这叮铃当啷一下子找不出来形容词的奇遇啊
临行前，有钱搂着我的肩膀: 丫头，我因为得你相助，轮回时才得了人身, 虽然这个恩情得还，但你还是要对我好, 你答应过我的。
我翻不动白眼了: 好好好，你安心做你的天师，行善积德, 等我处理完我的事儿，咱俩仗剑走天涯。
亡神有点不满: 承诺不可轻许。
球悠悠满脸堆笑: 哎呦呦，带我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