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无限循环

我会死在今天凌晨 2 点 40。
凶手是一个戴黑头套的男人。
报警、躲藏、逃跑、给钱，都没用。
他每次都能精准找到我，然后利落杀掉。
被困在死亡这天的第 31 次。
我终于在搏斗中扯下了他的头套。
却没想到，头套下那张脸竟是我自己。
一个老了十几岁，满眼疲惫的我。
他看着我，声音沙哑: 陈默，别挡路。
1
我叫陈默，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便利店夜班店员。
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在这个城郊的 24 小时便利店打夜工糊口。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一只宠物都没有，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没人发现我死了三十次。
第一次循环醒来，我以为是梦，直到刀尖划开皮肤的剧痛将我拉回现实。
第二次循环，我试图报警，但电话线早已被切断，手机信号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第三次循环，我躲在货架后，却被劫匪轻而易举地找到，仿佛他早就知道我会藏在哪里。
第四次循环，我拿起酒架上最大的红酒瓶反抗，却被轻松躲过，然后刀锋依旧刺入我的心脏。
十次，二十次，三十次……每一次死亡都真实得令人绝望。
我尝试过各种方法: 从前门逃跑被拦截，藏在厕所被拖出，装作昏倒依然被刺杀，甚至把所有现金堆在柜台，钱被无视，我依然被杀。
劫匪的动作精准得不像普通人，他对店内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这不是简单的抢劫，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处刑。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这个便利店?
为什么我必须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在冰柜前醒来?
今晚，第 31 次循环，我决定采取不同的策略。
我要记住劫匪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习惯。
如果不能阻止死亡，至少要知道我为什么死。
2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站在冰柜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循环给了我唯一的优势，我可以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劫匪会从后门进来，走五步到货架拐角，再走步到收银台，然后直接向我刺来。
他走路时右脚有轻微的拖沓声，可能是旧伤，或者习惯性动作。
每次拿刀的姿势都一致，左手在口袋，右手持刀，刀刃朝下，是经典的突袭姿势。
他从不说话，从不抢钱，目标始终只有我。
我拿出便利店的订货本，快速记录下这些结果，虽然我知道下次循环这本子上的字迹会消失。
凌晨 2:39 分，我悄悄挪动位置，站到收银台侧面而非正面。
凌晨 2:40 分，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来了。
我屏住呼吸，假装整理货架，眼角余光紧盯后门。
黑影如期而至，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路线。
但这次我注意到了更多细节，他的左手手腕上似乎有一道疤痕，在袖口滑动时若隐若现。
他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体型也接近，但动作更敏捷，更果断。
当他靠近收银台时，发现我不在常规位置，有一瞬间的停顿。
就是现在
我抓起早已准备好的灭火器，对准他的方向猛地按下喷嘴。
劫匪显然没料到这一招，身形微微一滞，但随即做出了令人震惊的反应。
他竟然侧身一闪，躲过了大部分喷射物。
这不是普通人的反应速度
尽管如此，灭火器还是为我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
我丢下灭火器，抓起收银台旁的拖把，朝他冲去。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等死。
灭火粉末中，我们扭打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和技巧都远超常人。
但我有决心，有三十次死亡积累的经验和愤怒。
在一次闪避中，我看到他的袖口再次滑动，那道疤痕更加清晰。
是一道手术缝合的痕迹，而且位置很特别，正好在脉搏上方。
为什么这个细节让我感到如此熟悉?
不等我想明白，劫匪已经重整攻势，刀锋再次向我刺来。
这一次，我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苦，但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接近真相。
3
冰柜前，我再次睁开眼睛，但这次不再恐惧。
我有了计划，有了方向。
凌晨 2:37 分，我直接走向监控室，调出所有摄像头画面。
这是我之前忽略的一点，便利店有六个摄像头，也许能捕捉到劫匪更多的细节。
监控室很小，只有一台老旧的显示器，分割成六个画面，清晰度不高，但足够用了。
我快进回放昨天的录像，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从凌晨 2 点开始，画面偶尔会有轻微的抖动和雪花，像是信号受到干扰。
更奇怪的是，凌晨 2:40 分劫匪进入的瞬间，所有摄像头同时出现了一秒钟的黑屏。
这不可能是巧合。
我迅速切换到实时监控，时间已经是 2:39 分。
后门的摄像头捕捉到一个黑影在门外徘徊，他来了。
我拿起监控室的电话，拨通了警察的电话。
您好，城南便利店，有劫匪正在闯入，请立刻派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是一个冷静的女声: 请问您的具体地址是?
我快速报出地址，同时盯着监控画面。
黑衣人已经撬开了后门，正小心翼翼地进来。
警察五分钟内到达，请您保持安全。
五分钟?
我没有五分钟。
我看着监控里的劫匪逐渐接近，突然灵光一闪，监控室有个紧急按钮，连接到附近的警察局。
我按下红色按钮，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便利店。
监控里，劫匪明显被惊到了，但他没有逃跑，反而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
我迅速拿起监控室的防身棍，站在门后。
当劫匪冲进监控室的瞬间，我用尽全力挥出一击。
"砰"
棍子击中了他的肩膀，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这是我第一次在循环中占据上风。
趁他不稳，我再次挥棍，击中了他的头部。
黑色头套松动了，露出了一缕灰白的头发。
我心跳加速，终于要看到这个折磨我三十个循环刽子手的真面目了。
抓住他失去平衡的瞬间，我冲上前，一把扯下了那个黑头套。
那是一张无比熟悉却又饱经风霜的脸，是我自己，但老了十几岁
深陷的眼窝、疲惫的眼神、额头上的伤疤，甚至连下巴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未来的我眼神决绝: 别挡路，陈默
他的声音沙哑，但确实是我的声音，只是历经岁月的磨砺。
我震惊地后退一步: "你...你是我?为什么要杀我?"
我们的女儿得了罕见的血液病，不拿到钱，陈曦……就没救了
女儿?我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有女儿?
不等我继续发问，未来的我已经举起了刀，眼中满是决绝。
对不起，但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来。
刀刃刺入胸口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依然沉浸在震惊中。
劫匪，竟然是未来的我自己。
4
又一次在冰柜前醒来，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震惊。
陈曦这个名字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
我的女儿?未来的女儿?
为什么未来的我要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杀死过去的自己来拯救她?
凌晨 2:20 分，我坐在收银台前，打开便利店的电脑。
我不能再被动等待死亡，我需要了解更多。
搜索"陈曦"+"罕见血液病"，结果太多，无法筛选。
搜索极端昂贵的血液病治疗，找到几种可能性。
其中最严重的是一种名为希曼-费伯综合征的罕见遗传性血液病。
全球确诊病例不到 500 例，治疗费用动辄上百万美元。
难道未来的我是为了这个?
但即使如此，为什么要杀死过去的自己?抢劫便利店的几千块钱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除非……这不仅仅是关于钱。
我继续搜索、时间旅行+伦理问题+悖论，浏览了大量科幻小说和物理学的讨论。
凌晨 2:39 分，我关闭电脑，站在收银台后方，等待着未来的我再次出现。
这一次，我不会逃跑，也不会反抗。
我要尝试沟通。
当黑衣人从后门进入时，我直接开口: 陈曦需要的是希曼-费伯综合征的治疗，对吗?
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向我走来。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我继续说
但杀了我对解决问题没有帮助，我们应该一起想办法。
未来的我停下脚步，隔着头套，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
你什么都不知道，已经太晚了，没有其他办法。
"至少告诉我真相"我急切地说
为什么是这个便利店?为什么是今晚?为什么必须杀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逼近。
我注意到他走路时偶尔会捂住胸口，似乎不只是女儿，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好。
你也病了，对吗?我试探性地问。
这句话触动了他，他停下脚步，摘下头套。
那张与我相似却沧桑太多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听着，过去的我，有些事情你永远不会理解，除非你经历了我经历的一切。"他说
陈曦需要骨髓移植，但我们的骨髓已经不匹配了，因为……
他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弯下腰。
我想上前帮助，但他立刻举起刀警告我不要靠近。
因为什么?我追问。
因为时间旅行改变了我，改变了一切。他咬牙说完，然后迅速戴回头套，向我冲来。
这次死亡前，我脑海中充满了对那个素未谋面女儿的心痛。
5
再次醒来，我不再感到迷茫，只有决心。
我必须找到第三条路，一条能让陈曦活下来，又不必牺牲任何一个我的路。
凌晨 1:30 分，我离开收银台，开始在便利店的每个角落搜寻线索。
未来的我为什么选择这个便利店?为什么是这个特定的时间点?一定有我还没发现的原因。
我检查了每个货架，每个抽屉，甚至掀开了收银台下的地板砖。
凌晨 2:20 分，我在员工休息室的储物柜深处发现了一个小型保险箱。
我从未见过这个保险箱，它不属于便利店的常规设备。
我尝试各种可能的密码: 我的生日、身份证号码末四位，甚至是陈曦的拼音首字母。
没有一个有效。
凌晨 2:35 分，我放弃了保险箱，返回收银台，准备再次面对未来的我。
也许今晚我能问出更多信息。
2:40 分，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搏斗中，我注意到未来的我似乎比前几次更加急切，动作也更加粗暴。
在一次近身肉搏中，一个破旧的吊坠从他衣领中掉落。
我抓住机会，捡起吊坠，迅速后退。
未来的我明显慌了，伸手想要抢回，但为时已晚。
我打开吊坠，里面是一张模糊的小女孩照片。
她大约六七岁，有着我的眼睛和鼻子，笑容天真无邪。
这就是陈曦。
照片背面，用指甲划着一个日期——2035 年 4 月 23 日。